“但是我只是先天女性，严格来讲目前不属于生理女性”

小灰边走边说。

这会儿唐烈和二狗才发现，小灰的声音确实相对细一些，但男人有时候也会有这样的小嗓，谁会注意这个？

但这倒是完全解释了为什么她看上去完全是个瘦小男生的样子。

太阳即将落山，几人又打算去艾拉的烤蟑螂摊吃点东西。

“什么叫严格来讲不属于生理女性？”二狗有点不太懂，“变性手术？”

“差不多吧。”小灰点头，“如果不用技术控制的话，雌性激素会导致一些生理问题，有点影响工作。

这种手术很便宜，据说是因为摘除的器官多少值点钱，我这样的劳工基本都会先做个手术，不做白不做。”

“什么问题？”

二狗是完全不懂。

这倒也不怪他，毕竟他刚从垃圾场里出来也就一年，这一年里还吃了上顿没下顿，人们不会在垃圾场里谈这些常识。

就好象小说里不会重点描述主角拉屎一样。

小灰解释道：“总之就是一个月一次的虚弱期，还有雌性激素的分泌会影响肌肉和骨骼发育，生理期还会导致激素异常，影响大脑判断等等。”

“啊？”二狗一脸懵逼，“原来女人这么麻烦？”

唐烈瞥了一眼二狗：“忘记中午小头控制大头那会儿了？那我问你，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二狗立马涨红了脸，嘴里说着什么“她不一样”“她很好看”之类难懂的话。

显然这是一种非常常见的手术，就和义体手术一样常见，甚至可以说，一些过于激进的义体手术反而比变性手术更极端。

因为工作提升自己是正常的，因为工作改变自己的身体也同理，这种变性手术只是工作必须的一环罢了。

小灰不知道唐烈说的是什么，但却认真地给二狗介绍到：“如果你经常受到荷尔蒙干扰，也可以做个工装化手术——就是我做的这款。

男性的生理反应不会那么频繁那么麻烦，但也会潜移默化地干扰大脑进行决策。”

既然是一种工作需要的手术，那就不只是针对女性。

唐烈挑了挑眉，他刚才确实在想这个问题：这是一种结构性的劳动策略，不应该只针对女性。

这让他有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觉。

小灰继续给他们解释道：“有研究表明，长期高压环境下，男性积累的睾酮和雄激素会让人更想做爱，在得到满足的时候分泌大量让大脑愉悦的物质，有很高的成瘾风险。

上瘾之后就会增加很多无端的消费，甚至在高压情况下分神，最终导致意识受到干扰。

专家把这种征状称为性压抑工装化手术可以很好的抑制激素异常引发的意识不稳。”

唐烈这会是真愣住了——原来还有研究支持。

“但是这种说法，也有可能是专家为了增加消费提出的吧”

小灰一边肯定唐烈的说法，却一边摇头：“也有可能，但我见过很多这样的人，男的女的都有。

一旦有了钱就拿去买春，经年累月下来一分钱都存不到，更是什么东西都存不下来：家庭、朋友、亲人、梦想

最后只剩下一无所有甚至是欠债的人生，面对这样的现实，再一次不受控制地去买春，沉溺在快感里。”

这下轮到唐烈没话说了，因为他知道，小灰说的确实是真的。

不得不说，对意志力没信心的人，这确实是一种不错的手术，可以在大头还清醒的时候持续性地控制小头。

虽然比性成瘾严重的问题仍然是彼彼皆是。

唐烈感慨道：“有人兜售成瘾的东西，有人兜售防止成瘾的东西大家都有钱赚。”

二狗则是有些咂舌：“我刚才还在想，要是只有女人要做这种手术，岂不是生下来就亏了一大笔钱，但为啥男的更贵？”

“那你就想错了，先天女性比先天男性要有优势，男人的工装化手术贵，是因为切除的部分不值钱，没人收那个。

有优势是因为女性的生殖系统比男性的更‘大’，切除后留下的空腔通常可以充当良好的、天生的植入式义体接口，赛博生体潜力通常比男性更高一点点。”

这倒是让唐烈有点意外了。

同时他也意识到，虽然对这个世界有着这样的预期：“这是一个高科技低生活的世界”。

但真正意义上观念的改变，是需要实际接触和时间来塑造的。

比方说小灰介绍这种【工装化】手术的时候，就权当是介绍一种改造手术，也没有让人觉得她很惨的样子。

一旦接受了这样的设置，工装化手术确实可圈可点：除非有人目标就是狠狠地交配，不然用便宜的手术稳定激素水平，来让大脑保持清醒，确实是不错的交易。

在一个可以只把脑子放进人造躯壳的世界，性别又有什么意义？

进一步说，连生命都可以合成的世界，交配最崇高的意义似乎也变得不那么神圣了。

想通之后唐烈又说道：“这东西对开车很有用吗？你怎么知道怎么多专业名词？”

小灰挠了挠头：“额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其实想成为一个赛车手，我喜欢看这方面的东西，这些都是在一个网站上看见的，那篇帖子叫《成为一个赛车手，你需要知道的改造》。

工装化是性价比最高的手术，而且便宜。”

唐烈戳了戳二狗：“你也去做一个吧，以后想那个的时候再装个大钢炮——对了，你最喜欢的《牛子战士》不就是这样的？”

结果他发现，二狗真的有在认真思考，目光深邃。

思考良久，二狗缓缓开口：“我想先用一次。”

小灰缓缓说到：“那篇帖子里说性压抑患者往往都会这么说。”

二狗愣住了：我被预判了？

但唐烈却摆手让他们停下。

艾拉的摊子就在前面，几个点着火的铁桶当作照明，旁边的顾客比白天多了不少。

但顾客们都停下了干饭，有意无意地关注着三轮车那边的动静。

五个油皮把艾拉给围了起来。

“小妞，这周的保护费没交足啊，给我们干一下这事就算了。”

二狗一下子就上头了，朝着摊位快步走去——

小灰看了看快步走过去的二狗，又看向唐烈，后者耸了耸肩：“性压抑了。”

英雄救美？好老套的剧情。

但也不是不行。

唐烈舔了舔嘴唇——其实这地方不是没钱赚，只是他不想无端闯进这个社区，然后把这里搅得天翻地复，理性上难动手，感性上没必要。

现在不一样了，从理性和感性上都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