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徐一流的脚跟刚踏出后山的阶梯，就像是踩到了整个任务副本的开关，眨眼之间天光大亮。
她忍住了眼睛的不适，抓着蒋成君大步向远处跑：“走。”
先离后山远点。
“啊——”
刺耳的尖叫从……山顶传来。
徐一流回眸一瞧，就见从山顶直愣愣跑下来一个小孩——上半身绷得笔直，下巴将口腔垂出一个椭圆形的洞，眼珠鼓如死鱼。
小孩一边向下跑，一边从张开的嘴里发出尖叫：“村长死了，村长死了，村长死了……”
如此一句话彻底成为某种事情的开头，原本空无一人的山顶不知何时冒出来更多人，增殖一般涌下山。
每个人都和第一个孩子那样，以扭曲的姿态向下奔跑，喊着同一句话：“村长死了，村长死了，村长死了……”
蒋成君的声音情不自禁颤抖：“老，老大，大，这是怎么回事？”
她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因为她此时真的被吓到了。
“杀死村长，触怒污染物了。”徐一流看了眼短信内容，直接跑了起来，“去那个建筑那里。”
说罢她就快速浏览通讯录，找到白祺后立刻拨出。
白祺那边秒接。
“小祺，我就当你不是污染物。”反正没时间确认，徐一流破罐子破摔道，“听好，保持通话畅通，不要挂断。非必要情况保持免提，任务状态发生了改变，所有村民都会变成伥鬼攻击我们。”
“盛莫腿脚不便，你们不要过来，就呆在那个房间里应付就足够。随时听着周遭动静和我的指示，活下去！”
手机里传来白祺紧张的声音：“收到！”
安顿好盛莫那边，徐一流和蒋成君匆匆奔向那座建筑。然而等她们赶到之后，那道难题再度摆在了徐一流的面前。
“我们怎么献祭？”
结合照片上消失不见的人，蒋成君自然猜到了污染物和这个院子的关系。换而言之，污染物就在建筑里面，只有打开这个院子的大门，她们才能杀死污染物。
打开大门的方式显然对应着【献祭】。
问题就是该怎么献祭。
徐一流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伥鬼没有跟过来……小祺，你能去陈以甜那边吗？”
片刻后电话里传出声音：“他的房门紧闭，我打不开。走窗户应该可以，但没有工具我爬不上去。”
徐一流皱眉：“进不去的话，就回房间关上门。”
“是，它们没有跟过来。”见她和白祺说完，蒋成君紧张地握着拳，“但它们都在看着这边，徐一流，我们要怎么献祭？”
她的直觉告诉她，眼下就是最接近通关的时候。
徐一流曾告诉盛莫，进任务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你在所有任务者中扮演的角色。事实上稍聪明些的任务者都会这么做，和别的清洁工一对话，就明白自己将扮演领导者、辅佐者还是从众者。
即使蒋成君没有明确思考过这件事，有徐一流在，蒋成君也下意识将自己放在了辅佐者的位置。
所以这种时候，她的脑子几乎完全停止了运作，只等徐一流下达最后的指示，照着做就行。
徐一流瞥了眼数十米外的村民们。
那些伥鬼一开始确实在追着她们，但等她们进入到这座建筑方圆几十米的范围，它们就不动了。
像是在对建筑内的祂表示尊敬。
伥鬼数量不多，连那位体型不方便移动的老太太都算在里面才三十多个。
整个村子的注意力似乎都在她们两个人身上，压根没有一个伥鬼去往盛莫那边。
也没有一个去追消失不见的白端笑。
徐一流的手落在蒋成君肩上：“你想拿最高贡献吗？”
从系统被入侵之后，最高贡献的奖励就没了称号，002号污染物不遗余力地削弱清洁工，可奖励的金额对普通人来说依旧是不小的诱惑。
蒋成君更明白，这背后意味着什么：“你想让我对付污染物？”
她的心脏怦怦跳，有一时的胆怯，也有无法退却的心动。
徐一流将砍刀塞到她的手里，望着她的眼睛：“我去解决献祭的事情，等门一开，污染物就交给你了。这很危险，你能做到吗？
你只有十秒钟的考虑时间，告诉我。”
这个任务之后，她是一定会把蒋成君纳入尘除的。
十秒钟。
这短短十秒钟内，蒋成君的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
我能杀死污染物吗？
如果我被污染物杀了呢？
之前见过的污染物长什么样子来着？
我死了怎么办？
我打不过怎么办？
万一失手了怎么办？
“我……”
“我能。”
蒋成君的指尖在用力握持下攥得发白：“我能，交给我。”
她早就不是那个指望唐入尘的、武力值低下的人了。
“很好。”徐一流说罢后转身就跑。
别的竟一个字都没有留下。
砍刀上还残存着村子的血臭，蒋成君的神情有些恍惚。
从奔到这里到离开，徐一流总共花了不到三分钟，她早就想好了要做什么，来这里只是确保蒋成君不被伥鬼杀死。
徐一流费尽心思也要赶去盛莫那边的原因……
祭品是人。
她不能让盛莫成为祭品。
“小祺，还听着吗？”奔跑带来的风声干扰了声音，但徐一流的语气依旧那样冷静，“回答我。”
很好，她冲出包围圈伥鬼也没有追出来。
伥鬼果然是冲着保护污染物的本体去的。
倚着门的白祺咽了口唾沫：“在！”
徐一流说：“算着时间，白端笑快赶到你们那边了。不要开门，留意窗户，注意精神污染。”
“现在白端笑和伥鬼都会盯着你们两个下手，千万不要成为祭品，不要靠近那口井。”
祂，祭司，祭品……唯一缺少的就是献祭的方式。
徐一流之前就一直对井的作用心存疑虑，它看起来那样特殊，却始终没有什么异常。直到她观察水面，发现水面没有她们的倒影。
本该是镜面的井水不能倒映出人，昭示着空空如也的水面不是事物的反射，而是需要容纳事物的祭坛本身。
现在处境最危险的不是蒋成君，不是陈以甜，也不是徐一流，更不是白端笑，而是白祺和盛莫。
? ?半夜猛的爬起来，想起来忘记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