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杨家出来，虞祺感觉轻松很多，他的纠结不仅是杨家是否走私，更多有和他琴瑟和谐的杨垣怡是否知晓，这事关男人的尊严。杨垣怡在此等大事上是不能敷衍他的，放在哪个家族都是如此。杨垣怡当时如此郑重求他不上那个折子，不查白池事，虞祺心里怎会没有疙瘩。

虞祺说：“你为什么不直接说你不知道！”

杨垣怡垂泪欲滴：“我担心我说不知道，你就真去查这件事了。”杨垣怡不知道，虞祺要是打算查证此事，就会少顾忌。

杨垣怡为了杨家考虑这事没有错，因为事关利益，她可以为自己娘家说话，关键是不能骗他。

虞祺道：“查不查又能奈杨家何？！”

杨垣怡偏头看了看虞祺，虞祺道：“你潘家嫂子不就曾事涉走私？！”杨垣怡啊的吐了吐舌头。这就是权势迷人之地，回到最初开始的地方，多大的能耐办多大的事。要论，潘家脱身不就是有人徇私枉法。

杨垣怡问：“那你为什么想知道答案。”这个答案不是指她的问题，而是杨家走私的事。

虞祺道：“人总不想被当成傻瓜。”

杨垣怡听着最后摇头：“有时候当傻瓜也很好，不是每一件事都要搞明白。”

虞祺问：“你怎么会这么想？”

杨垣怡嘻嘻回：“我那些嫂子没有人想知道我二哥最爱哪个？！”

虞祺愣神，哈哈大笑。

虞祺知道，在盐定路走私这事上，杨家只要把范围控制在白池，或者大一点盐定路，这事到最后结果不是是非之分，而是权力之争。不是说杨家这事就对，而是家天下时代家族都是如此操作，杨家孟家曹家等等不就在杭州海贸上走私。再算，花石纲就是官家的以权谋私。

虞祺清楚为什么他这个提举会收到这么多杨家走私的信息，他也是某些人的计划中的刀，和当年杨兴武不同的是他不选择成为刀。他进士及第，何必非要这个机会，对方还是和自己最相善的亲家。他和杨家对上，他们胜负不论，那些想握刀的人已经赢了。

虞祺问杨垣怡：“你说我们要不要留在西北？”这个问题今天问意义不同，她说什么他都会信，他都会认真考虑。

杨垣怡想了想说：“要是打算举家迁来，我是说蜀中的家人，那倒也可以。要不是，那还是不要了。你今天问我我很开心，不过我不想夫君为了我不顾及进士及第。”虞祺的前途远大，不该因为她困在盐定路，起码现在是这个情况。

虞祺微笑：“你可是失去了帮你二哥的机会了哦。”

杨垣怡也笑：“我小时候识得二哥，他真的和别人不同。我从不为他担心什么，那是我嫂子的事。我觉得我们是最亲近的人，但我和他现在严格说不能是一家人，我们都有各自的人生。你知道吗？我有个亲哥哥和他曾经闹得很僵，虽然每次我都站在我哥那边，但我真的知道二哥才是对的，而且二哥也从不因这事恼我，他说那本就是我亲哥哥，哪有帮外人的道理。说这事是我担心的我那亲哥哥，还好二哥重视亲情，屡屡罢手，要不都不知道我亲哥哥会输得多惨。”

虞祺终于明白为什么杨垣怡有个哥哥杨元忠，她挂在嘴边的哥哥倒是杨元奇这个二哥多一些。也明白为什么天波杨府开国男爵位更替，开封杨家的人似乎并无多少怨言。

杨垣怡继续道：“我去蜀中识得你，那是和苏林姐姐、清照妹妹一路，我们说得最多的就是行路，这还是以前二哥为了带清照妹妹出去玩忽悠李叔的，他随口找的理由，我们这些小妹妹却是当了真！”

虞祺道：“这本就不是忽悠，他告诉你们几个小女孩行路的道理，真是个好哥哥了。”

杨垣怡道：“哎哟，我知道道理是如此！但清照说当时他确实是为了忽悠他爹嘛。”

虞祺微笑不再言语，李格非也好杨元奇也罢，是否忽悠不重要，这道理本就是他们对人生意义的总结，不过是恰逢其会弄成一桩趣事而已。

虞祺说：“你知道吗？我在蜀中和你定亲。后来到开封识得陈桷，他听说我娶的是杨家人，眼中那艳羡就无法抑制。他说他姐姐嫁给杨家极其幸福，这虽已特别但也不是过于稀奇，但他这个弟弟借居杨家，没有一丝不安，他有时候很羡慕和他一起的杨元幸。你也知道，陈桷家中麻烦事多。”

杨垣怡道：“那我已经是你的娘子，我们的家亦然如此。”

虞祺狠狠的点头，所以他内心深处曾很惶恐，他竟然担心他的夫人选择的会是娘家。虞祺道“那你可记得多喊你弟弟回家，他可是经常回来盐州的。”

杨垣怡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这事娘子给相公道歉了，其实要是从我弟弟嘴里知道什么，我告诉你就是，然后也告诉你我的想法。”

月光下，两个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杨家小院。

李师师吐槽：“垣怡什么都好，什么道理都懂，就是年幼时候养成了过于谨慎小心的性子，虽然后来多有改善，内心深处多少有点阴影。”这是杨垣怡自己的成长经历。

杨元奇说：“今天她和虞祺走的时候，笑得很开！”

李师师道：“白操闲心！”

陈妙常嗔：“你就不能管管自己这张嘴！她可是你相公的堂妹，很亲的五服之内。”

李师师说：“杨元勇来盐州借住这里，我不闲烦啊。那个可是他亲姐。”

陈妙常道：“行了，元勇来，你不是说给他找一个女子，他就有家了吗？人呢？”

李师师吐了吐舌头：“他自己找去，我不过逗趣给他点压力。”

杨元奇也逗趣：“你干嘛不帮我找一个？”

李师师怒了：“你真不怕自己折寿啊。你要再多几个干脆把我们先埋了好了！我不想你早死！”

杨元奇龇牙咧嘴：“这个没关系吧？！”不能有关系！

陈妙常说：“早晨相公陪我练瑜伽吧，你练道家吐纳也行！”

说起这个，李师师和陈妙常脸色都不好看，自家相公得悠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