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极昼笼罩北极,星空退隐,取而代之的是一轮永不落下的太阳。
它象一盏悬挂在天边的灯,照亮了冰原的孤独,也照亮了人类对永恒的想象。
前哨所的卫兵穿着军装,持枪站岗,头发和睫毛都结上了冰霜,他们依旧站在冰天雪地中岿然不动。
一队人低着头往主楼的方向走,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视线都停留在了许愿身上。
“叮——”
朗声打火机发出悦耳的开盖声,许愿点燃香烟:“我好好考虑考虑,江队说的没错,以队长的性格就算是不想回到前线,只要国家有需要他肯定会立刻顶上。”
“我回国后,先找菲菲姐聊一聊吧。”
唐韵皱着秀眉:“我们不跟着真的没事吗?”
许愿回头看了众人一眼,反问道:“不是让欣欣跟我一起回去吗?”
李欣摇摇头:“许愿,我想了一下,我回国也是浪费时间,你跟瑾儿还有赵阳回去就行,我想在太平洋战区出点单人任务,积累实战经验。”
“你一个人……行吗?”许愿皱皱眉头,脸上写满了不放心。
李欣会心一笑:“瑾儿和赵阳驭二炼三的时候都能单独执行任务,我现在都驭二炼四了,肯定没问题。更何况还有夏清姐给我兜底呢,没事。”
唐韵在一旁附和道:“是啊,你不可能永远都在我们身边,你做你该做的事,我们做我们该做的事。”
韩铭和陆柔也都点头表示同意。
话都说到这了,许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抽着烟转过身朝主楼走去。
三天后。
湖北省荆州市。
三千里荆江浩荡奔涌,九百年楚韵绵延不绝,这座城是时光镌刻的诗行。
古城墙在晨雾中舒展千年风骨,砖石缝隙里流淌着岁月的低语。
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发亮,两侧木楼斑驳,雕花窗棂半掩。晾衣绳上的蓝布衫随风飘动,炊烟从瓦缝间袅袅升起,混着米糕的甜香。
老巷的烟火气令人如痴如醉。
路标的桌凳摆放整齐,三人穿着休闲装,享用着荆州的早点。
此时正值仲夏,早上的阳光还很柔和,并不是特别热烈。
“待会儿吃完早饭我们去买点礼物,第一次登门不能空着手。”许愿一边吃一边说。
谭瑾抬头看了他一眼,嘴巴里还在咀嚼食物,“咕咚”一口咽下:“不用这么麻烦吧……”
“让他买吧,许愿是第一次去你家,不对,我也好象是第一次,上次只有队长和夏清姐去了,我和凡凡都没去过。”赵阳转头看向许愿:“待会儿咱俩一起去买。”
“成。”
吃完最后一口食物,许愿擦擦嘴从兜里掏出香烟和打火机:“在谭家待几天,然后阳阳咱俩回崐仑山,瑾儿你是跟我们一起还是在家里待着?”
“跟你们一起,我才不要在家待着。爷爷肯定每天唠叼我。”谭瑾撇撇嘴,对店铺老板喊道:“老板,再给我一碗酸辣面,再加一份炸饺子。”
“好嘞!”老板乐乐呵呵。
赵阳拿着一瓶热奶在旁边翘起二郎腿,看向正在抽烟的许愿“咱待会儿怎么过去?”
许愿吐出一口烟,拿起桌上的手机:“我让人送车来了,应该马上就到。”
话音未落,两辆挂着军牌的军车停在了小巷外,从车上下来三名身穿军装的军人,静静站在车边等侯。
许愿站起身:“车到了,我们走吧。”
赵阳快速起身跟上。
“等会儿,许愿你等会儿!阳阳!”谭瑾快速吸溜完碗里的酸辣面,抓起刚炸好的饺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大钞拍在桌子上,赶紧追了上去。
“你俩急什么!”谭瑾嘴里塞着炸饺,从后面追了上来。
许愿笑笑:“再不走你就把老板的早餐摊包圆了。”
“那咋啦!我自己付钱还不让人吃啦!”谭瑾白了他一眼。
赵阳笑呵呵的将手臂搭在她肩膀上:“小谭啊小谭,你那脑子再不用用就生锈了,你看那三位兵哥哥,这会儿都被围观了,我们得赶紧走。”
“哦……你说谁没用脑子!”谭瑾抬脚狠狠踩在赵阳的脚上。
赵阳的脸顿时涨成猪肝色,一瘸一拐的追上去:“死丫头你别跑!”
军车边的三名军人站得笔直,看到许愿抬手敬礼:“许队!”
“赶紧回去,别穿着军装在外面惹人注意。”许愿从一人手里拿过车钥匙,径直走到第二辆车的驾驶门前。
三名军人闻言立刻抬手:“是!”
两辆军车在老巷口一左一右离开,谭瑾作为土生土长的荆州人,对这座城市十分熟悉,也不用开导航,她坐在副驾驶一路给许愿指方向。
中午时分,军车后备箱和后座塞了满当当的礼品,从谭瑾口中得知谭家老太爷喜欢喝茶,许愿便买了很多上好的茶叶,又花重金买了一套紫砂茶具。
荆州城区外,满目苍翠。
山峦起伏如浪,草木葱茏欲滴。
江水蜿蜒如带,清澈见底,倒映着蓝天白云与岸边垂柳,宛如一幅流动的画卷。
一片古式宅院建筑群坐落在青山之间,空气中弥漫着兰花的清香。
“瑾儿,你家停车场呢?”许愿开着车,身上穿着一套西装,后座的赵阳也换上了正装。
谭瑾眨眨眼:“停车场在后面,你停大门口就行,会有人帮忙停车的。”
“好家伙,还有门童?万恶的资本家!”赵阳在后面咬牙切齿。
许愿将车停在大门口,紧闭的大门应声打开,只见四名穿着常服、气质温润的男子缓步走出。
看着走下副驾驶的谭瑾,齐齐弯腰鞠躬:“二小姐。”
谭瑾面带笑意:“小胜,好久不见呀,都长这么大了。”
谭胜直起腰,轻轻一笑:“二小姐您倒是没怎么变样,您在战区辛苦了,二小姐,两位尊贵的客人,请跟我来吧,老太爷已经等侯多时了。”
其中一名谭家人从许愿手中接过车钥匙,另外两名和赵阳一起把大包小包的礼品从车上取下来。
许愿双手插兜,和谭瑾并肩而行,谭胜在前方带路。
迈入谭家大门,花香变的更加浓郁,青砖影壁前,一株红花斜逸而出,如火般的花瓣落在"凤凰"二字上,影壁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凤凰。
九曲回廊的雕花镂窗将阳光剪成菱形碎片,游廊转角处,一株凌霄花攀着木柱,红黄相间如火焰灼灼。
池塘正中心立着箭靶,几名刚学会走路没多久的谭家幼童在一名中年人的带领下正在尝试拉开手中的木质弓箭。
那名中年人看到谭瑾弯腰鞠躬:“二小姐。”
“三叔,这些小家伙都是谁的孩子?我好象没见过呢。”谭瑾停下脚步,张着小嘴:“不会是堂哥的孩子吧?”
谭景轻轻一笑:“都是你堂弟的孩子,你堂哥家的孩子都读大学了。”
“嚯……好嘛……”谭瑾睁大眼睛,转头看向许愿:“许愿,你家也是这情况吗?”
许愿尴尬的笑笑:“比你惨多了,我家里都是一些老哥哥,最大的小辈应该都有三十多了。”
“那确实比我惨。”谭瑾努努嘴。
听到这话,谭景和谭胜同时看向许愿,脸上写满惊讶:“许?你是许家人?”
许愿看看二人:“有问题吗?我们两家不会有什么仇怨吧,你们该不会不欢迎许家人吧?不会这么狗血吧?”
谭胜和谭景对视一笑,随即一脸惊喜的摇摇头:“那倒没有,只不过我们两家已有百年没有互相走动过了,说实话,我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许家人。”
谭景对着许愿点头致意:“看样子您就是老太爷口中那名驭龙者了,谭家欢迎您的到来。小胜,你来教他们,我带二小姐他们去老太爷那里。”
“好的三伯。”谭胜点点头,带路的换成了谭景。
谭景走在前方,语气中满是感慨:“从我有记忆就学习过关于许家的事,没想到半截身子入土了才终于见到许家人。二小姐常年在外不怎么回来。”
“谭家的年轻人大多都在外面读书,象我这个年纪的都在外面经商,也只有过年的时候谭家才会热闹起来。”
“现在还在谭家的人差不多有一千多个,大部分都在外面。”
“说起来,许先生你们许家什么情况?”
许愿听的暗暗心惊,好家伙,在家的都有一千多个,还大部分都在外面,谭家果然是家大业大的。
“我都不好意思说。”许愿努努嘴,许家人算上寻龙队加起来还没人家的零头多。
谭景淡然一笑:“不过你们家还在遵循老祖宗留下的旧制,不象我们谭家,练习弓箭只为了强身健体,一些小辈甚至都没让他们学习捆凤索。”
“家里也只有二小姐一名驾凤者,其他的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许愿双手插在裤兜里,迈着步子向前走:“这样挺好的,时代在进步,墨守成规只会给自己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走在九转回廊中,旁边的溪水潺潺,溪边青石板上苔痕斑驳,体态略胖的锦鲤悠哉悠哉的扭动着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