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澈醒了。
他听到窗外稀里哗啦的雨声。
选择在淳县再待两天果然是明智的。他看着手机给他推送过来的暴雨红色预警,这种天开车实在是太危险。
时间尚未到上午十点,对于许大官人来说,堪称是早起。
许澈不是那种睁眼就会起床的勤快人。
他清醒以后,一般还是会躺在床上,勤于政务——b站观国际新闻,抖音看国内民生,黑盒与民同乐,q群指点迷津,西红柿博览群书,红果艺术赏析,虎扑男性健康,红书女性生活。
突出一个忙碌。
但最近不同,他只要醒过来,就会一个鲤鱼打挺,朝房门外走去。
因为。
“呀,你醒啦。”
刚开门,客厅的白麓柚露出些许欣喜之情。
有人等着他呢。
白麓柚手里拿着抹布,她好象刚抹完电视柜上的落灰,正轻手轻脚的将瓶瓶罐罐重新放回原位,她小心询问:“是外边儿太吵,把你吵醒了吗?”
许澈摇摇头,走过去:
“干嘛呢这是?”
“闲着也是闲着,就打扫一下卫生,妹妹说之后可能要过年才回来,把该收的东西帮忙收一下,免得落下灰尘…”白麓柚说。
“怎么不喊我帮忙?”
“你睡着呢,而且也没什么忙的…”
白麓柚笑:“瞧你这困样儿,真不是我把你吵醒的?”
“没,自然醒的。怎么?我看上去没什么精神?”许澈问。
白麓柚点点头。
许澈就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故意的,
“那是因为还没抱抱,抱一下我就精神了。”
他嬉笑着朝女友展开双手。
结果小白老师脸微红后,板起脸一脸严肃的教训他:
“胡闹…别乱讲,赶紧去洗把脸清醒下。”
许澈:…
没有领取到每日奖励的许大官人只好叹气,想着容后再议。
一扭头,徐久久搁他身后,直勾勾的看着他,与白麓柚。
小白老师朝他身后跨了一步,恰好许澈的身形挡住,在妹妹看不见的地方,伸手,在许澈的后腰上轻轻掐了一把。
好象在呵斥,叫你乱讲话。
不疼,有点痒。
许澈嘎嘎直乐,不是被拒绝,只是不好意思。
他同样板起脸,朝徐久久:“你怎么在这儿?”
徐久久面无表情:“我家。”
也是。
许澈挠挠头,又打了个哈欠,乖乖听小白老师的话去洗漱。
徐久久喊他:“洗完了来帮忙扫地。”
许澈面无表情:“你家。”
徐久久的眉毛轻轻抖动,啧了声,揶揄:“外边儿这么大的雨声都没把你吵醒,刚还打雷呢,真是聋了。”
闻言,许澈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摸了摸下巴,
“龙,可是帝王之证啊…”
白麓柚早就对许同学跟妹妹的斗嘴见怪不怪,也不会去怀疑两人的感情。
就象是那套许同学买下来的那套嘻哈风的服饰。
以及在菜市场时突降大雨后,他冒雨去拿伞,将自己送回车里后,再去接妹时,那小小伞面始终倾斜向妹妹一样。
这只是他们的相处模式。
两人也极有默契。
事后白麓柚再提起这两件事,在许澈那边得到的答案是,“徐久久审美不行,我觉得嘻哈风好看”以及“反正我本身就湿透了,还不如给她撑”。
而徐久久的回答则是,“他有钱没处花”和“反正他本身都湿透了,还不如给我撑,他还能树立个爱妹妹的人设”…
忽然,远处一亮,冒出来的几道闪电象是要将天空撕裂。
接踵而至的轰隆声,让徐久久跟白麓柚的肩膀同时颤了颤。
“也不知道是有道友在渡劫…还有可能是渣男在发誓……”徐久久嘟囔了一句。
白麓柚莞尔一笑。
徐久久忽然想到:“咦,台风天是会打雷的吗?”
“不读书不看报。”
厕所里的许澈听到她自言自语般的询问,咕噜咕噜呸的吐掉漱口水后,又说道:“台风是一个强大的热带气旋系统,内部风速很快,电荷很难积累,无法有效形成电压差。”
“那现在这雷是?”徐久久问。
许澈想了下:“大概是看你不敬长辈括弧你哥我括弧完,所以特地来把你劈冒烟儿的吧。”
徐久久翻了个白眼,她才不信:“要冒烟儿也是你冒。”
白麓柚接替回答:“说明淳县在台风外围…而且风力在减弱。不过的确还蛮少见的,在刮台风的时候还打雷…不过我高中时候也有过一次。”
徐久久问:“嫂子,你高中哪儿念的?”
“淳中。”白麓柚说。
“那离我家不远!”徐久久惊喜扬眉:“我小时候还经常去那边儿玩儿呢——嫂子,说不定咱们以前就见过。”
淳安县本就不大,徐久久的家跟淳中还都在淳县千湖镇,范围缩得更小了。
或许是命中注定真的有缘,徐久久想,她跟小白老师有过一面之缘也说不定。
白麓柚轻笑,
“我也想,但我念高中都十年多以前的事儿了,那时候你最多也就三四岁吧?”
徐久久想了下,也是。
“哎呀总以为嫂子你跟我差不了几岁…嘿嘿。”
她夸白麓柚年轻后,又说:“那你记性真好,还记得十年前的事儿,我就忘了——喔,就记得阿澈哥哥把我当伞撑了。”
“一般人五岁前都不怎么记事儿。”
白麓柚笑着说:“而且我还记得是因为…你知道淳中后面的小区吗?当时我在那边补课,补完课后天气阴恻恻的,就想着快点回家,还没到公交站呢,就倾盆大雨,把我堵在路边店外边儿的屋檐下了,接着又轰隆一声雷,直接给我吓哭了。”
那个年代,学校老师还是能课外补课的。
白麓柚家条件不太好,但白妈妈向来乐意在这种地方给她花钱,再加之她成绩好,自己补课之馀还能帮老师教一些差生,老师也就收她一半的课时费。
这么想想的话,不管是之后念了大学时的家教打工,还是现在老师的工作,或许命运在那个时候就替她安排好了。
徐久久啊了声:“嫂子你怕打雷啊?”
“当时胆子小嘛。”白麓柚笑着说。
其实也不是胆子小。
白麓柚已经有点记不清当时的心情,现在想来或许是因为爷爷奶奶相继离世,稍微遇上一点儿不舒心的事情便是感到老天不公,眼泪就夺眶而出。现在想想的话,就算冒雨回去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当时就觉得天都塌了,诸事不顺意。
就是这话题有点沉重,白麓柚不想在现在这种轻松的气氛里跟妹妹谈起。
“我正泪眼婆娑呢,雨幕里跑过来一个小孩儿。”
白麓柚继续说:“小孩儿的年纪比我小好多,可能就上小学,矮我一个头,他看着我,我立马不好意思哭了,然后他手里的伞递给我。我想拒绝来着,因为他也就一把伞,可是他立刻又跑进雨幕里,不知道到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