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八，清晨六点。

天光尚未大亮，四合院里却已是灯火通明。

今天，是何卫国成亲的大喜日子。

婚房里，何卫国早已穿戴整齐。

一身崭新的深蓝色中山装，胸口别着一朵用大红花。

他的头发精心梳理过，脸上胡茬刮得干干净净，整个人看上去神采奕奕。

傻柱围着何卫国转了两圈，眼睛发亮，由衷地赞叹：

“大哥，精神！真的太精神了！”

“不是我吹，就咱们南锣鼓巷这一片儿，指定找不出比您更板正、更气派的新郎官！”

“不不不，光南锣鼓巷不算，从咱这儿到地安门，再往前门大街数，也挑不出第二个来！”

他这话是发自肺腑的。

自家大哥身材高大天生就是穿衣服的架子，这身挺括的中山装被他撑得恰到好处。

更难得的是那股子从内而外透出来的精气神，那是多年军旅生涯淬炼出的独特气质。

旁边的小雨水也仰着小脸，眼睛里满是崇拜的光，用力点头附和：

“恩！大哥，你真好看！二哥说得对！”

何卫国看着弟弟妹妹一唱一和地打趣自己，心里暖融融的，刚想说点什么，就见一大妈和何大清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一大妈脸上堆满了慈祥的笑容，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替何卫国整理了一下本就已经很平整的衣领，语气里满是欣慰和嘱托：

“卫国啊，这以后就是娶了媳妇儿、成家立业的人了，跟以前可就不一样了。”

“成了家，肩上担子就重了，往后可得跟媳妇儿拧成一股绳，好好把自己的小日子过红火喽！”

何卫国郑重地点了点头，语气诚恳：“恩，周婶，您放心，我会的。”

这时，一旁的何大清却没有说话。

他只是怔怔地看着自家大儿子，眼框不知不觉就红了。

浑浊的泪水在里面打着转，眼看就要忍不住掉下来。

看着两个儿子相继成家，尤其是曾经关系紧张的大儿子如今事业有成、家庭和睦，他这心里头，是那种掺杂着愧疚的巨大欣慰。

他不禁又想起前些年自己干的那些混帐事，跟着那个姓白的女人跑去保定，把尚且年少的傻柱和更小的雨水丢在家里不闻不问……

虽说后来这老大忤逆不孝，动过手，也让他下不来台，可不知怎的，他心里早就不气了。

反而对何卫国生出一种莫名的敬畏和佩服，他是真觉得这老大有出息、有担当，撑起了这个家。

不管过去有多少恩怨纠葛，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孩子们都好好的，他作为一个老父亲，心里只剩下难以言表的欣慰和激动。

旁边的一大妈察觉了他的异样，轻轻推了他一下：

“老何，你这……孩子结婚是天大的喜事，你在这哭什么呀？快收收！”

雨水也眨着大眼睛，不解地问：

“是啊，爹，大哥结婚，你高兴才对，怎么哭了呢？”

何大清赶紧用粗糙的手背抹了把眼泪，声音带着些哽咽：

“唉，爹就是……就是太开心了啊！”

“想着你大哥这也成家了，柱子也成家了，咱这家里面眼看着就越来越热闹，越来越兴旺了……”

“爹……爹之前确实做了很多对不起你们的事，但今天，爹是真高兴，打心眼里高兴啊！”

何卫国能看出来，何大清此刻的动容是发自内心的，那份复杂的情感做不得假。

旁边的傻柱见状，赶紧站出开口道：

“行了行了！这热热闹闹的大喜日子，您哭天抹泪的象什么话？”

“大几十岁的人了，也不怕小辈们笑话。”

被傻柱这么一说，何大清倒也没生气，反而顺从地又擦了擦眼睛，连连点头：

“对，对，高兴，咱都高兴！”

正说着，总管刘海中从外面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卫国，都准备得咋样了？”

“外头接亲的队伍和东西我都安排得差不多了，你这儿要弄好了，咱们赶紧简单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然后就准备出发了！”

何卫国点头应道：“恩，刘叔，我这边都准备好了。”

“行！那都出来，灶上给你们下了面，赶紧吃一口！” 刘海中大手一挥。

很快，众人在院里匆匆吃了顿简单的早餐。

吃完后，刘海中又象个战场指挥员一样，扯着嗓子开始最后清点：

“接亲的人都到齐没有？红包、礼盒、鞭炮……都再检查一遍！”

“解放，你那装糖和红包的兜子拿稳喽！”

“光天，我告诉你，那红绸礼盒你要是敢给我磕了碰了，回来老子扒了你的皮！”

刘光天抱着那个系着大红绸带的精致木盒，紧张地连连保证：

“爹，您放心！我知道这东西重要，我肯定死死抱着，摔了我自己也不能摔了它！”

许大茂今天也打扮得人模人样，一身崭新的藏蓝色棉袄，头发梳得油光水滑。

他主要负责沿途撒喜糖和红包，这是他最擅长，此刻正把两个鼓鼓囊囊的布口袋挂在身上，一脸跃跃欲试。

而阎埠贵今天则换上了一件半新的深色长衫，显得格外斯文。

他被委以礼宾的重任，到了女方家，负责在关键时刻说一套一套的吉祥话，确保礼数周全，不掉面子。

何大清特意走到阎埠贵身边，恳切地拜托道：

“老阎啊，这到了亲家那边，可就全指望你了啊！”

“这迎来送往、说话办事的礼数，咱们院里就属你最有学问，最懂章程。”

“卫国这婚事，今天可就多辛苦你了！”

阎埠贵扶了扶眼镜，摆手道：

“嘿，老何，你说这话可就太见外了！”

“卫国的事儿，那就是咱们全院的事儿，更是我分内的事！”

“你放心，保管把礼数做得周周全全，绝不能丢了咱们院的脸面！”

很快，刘海中站在院子中间，高喊一声：

“大家伙儿安静！东西和人我都清点完了，没问题！”

“现在，咱们先把接亲要带的家伙事儿都搬到院门口去，到了门口再整队出发！”

他话音一落，全院的老少邻居们都主动上前帮忙，搬礼盒的、扛旗子的、拎灯笼的……

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场面热闹而有序。

不一会儿，队伍就在四合院门口集结完毕。

此刻，时间已指向早晨七点。

天色渐渐明亮起来。

刘海中抬头看了看天色，又掏出怀表确认了一下时间，随即深吸一口气，朝着等待的众人大声宣布：

“吉时已到——接亲队伍，出发！”

随着他这一声令下，早就等在旁边的阎解成立刻用香头点燃了垂挂在竹杆上的那挂长长的鞭炮。

霎时间，“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炸响，红色的纸屑伴随着硝烟漫天飞舞，浓郁的喜庆气氛瞬间被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