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拉梅拉缓缓驶入学园理工。
经过大门时,程飞瞄了一眼窗外,嘀咕,“这不是好好的嘛,哪里被水淹了,果然是假新闻。”
沉曦嗤笑一声,“自欺欺人的程鱼。”
“沉老师,话说寒假我们也是假期第一天跑来学园理工,你说怎么这么巧?”少年故作惊奇。
“拙劣的转移话题。”少女再度嗤笑,顿了顿,盯着窗外不无嘲讽,“确实刚好都是第一天,不过某些人上次还需要走路,这次可以开车,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话音落下,少年忽然在空旷的道路上原地掉头,让副驾驶的少女由于惯性猝不及防摇晃了下。
“垃圾,你做什么?”沉曦黛眉微皱。
“沉老师,象以前一样散步进去如何?花不了多少时间。”程飞一本正经。
少女愣了下,面无表情别开脸,“不反对。”
于是少年把车停在校门附近的停车场,两人转而落车步行。
像寒假那次一样,清晨的校园气氛安静。
这时候太阳才刚刚升起,远没有正午的火辣,阳光穿过行道树茂盛的枝叶,在凉爽的空气中留下依稀可见的光路。
走了没几步,程飞若无其事搭上沉曦小巧的肩膀,把少女纤细的身子连同及腰墨色长发搂在身侧。
沉曦一脸冷漠瞥了下他,没有发表意见。
“以前稍微碰一下就又打又骂,现在完全不会生气了,可爱。”少年以舒服的感觉叹了口气。
少眼神闪铄了下,象是忽然意识到什么,冷声,“程。”
“啊?”
“今天好象不是例会时间,请问你在做什么?”少女握着小挎包的细背带,双眸微眯,身上释放出若有若无的寒意。
少年神情一凛,连忙想了想,“沉曦,昨天我们是晚上开始例会的,按惯例应该持续到今天晚上才对,你应该不反对吧?”
少女沉默了下,低垂眼帘,身上的寒意消退,“不反对。”
程飞松了口气,又咂吧了下嘴,故作地以下定决心的感觉自言自语,“下次寒假一定要把这些规矩解决掉,让你随时随地都是我的。”
沉曦对此发出一声冷笑,扭开脸不看他。
少年瞥了下那张墨色长发掩映下的冰冷小脸,视线扫过她肌肤雪白细腻的腮帮子,摩挲下巴,“沉老师,话说仔细看感觉你脸还挺圆的,怪不得总觉得很可爱。”
少女扭头看向他,眉头扭成一团,眸子微微睁大,好象听到匪夷所思的发言,“你在讲我胖?”
“怎么可能,你要是算胖这个世界上没有瘦的人了。”少年摇头。
“那脸圆是什么意思?”少女冷声中不悦连枝头吓得飞走的小鸟都听得出来,显然对这个评价意见很大。
“就是字面意思,虽然整体是瓜子脸,但是腮帮子有点圆圆的,仔细看就会发现有种恰到好处的可爱,像小朋友一样,只是平时太高冷掩盖住了。”程飞盯着她的小脸,认真摸了摸自己的侧脸。
“你的意思是我长得幼稚?荒谬至极。”少女眉头皱得更紧了,双手护胸,恶寒似的打了冷颤,一脸嫌恶上下打量他,“到底是什么癔症,为什么会突然发作?”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那就是沉老师你让我盯着你的脸导致的。”少年以笃定的感觉点头,继续观察她的小脸,表情变得崇敬,“沉老师,我发现你真的很特别,长得又美又可爱就算了,本来数值太高了显得很刻意,冷冰冰的气质刚好中和了这点,怎么说呢,就象夏天冰镇过的很甜的西瓜一样,有种伟大的感觉,难道星灵女皇连这种细节都是精设计过的?”
沉曦盯着他看,脸上写满费解,小巧的唇瓣微张着说不出话。
“怎么大小眼都瞪出来了,我讲的有问题?”程飞疑惑。
少女深吸了口气,轻咬银牙,象在努力保持冷静,“闭嘴,难道程飞鱼的大脑里面永远都只有这些毫无追求的肤浅想法看到女生只会评头论足?”
“沉老师,一般女生的我可不会在意,这是你的问题啊,谁让你的程度这么犯规,以前光顾着看你的腿和脚,没有认真赏析过你这张脸的可爱是我的错,我在这里谶悔。”少年以诚恳的感觉低下头。
沉曦死死瞪着他,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扭开脸好象不愿面对,安慰自己似的,“算了,反正程飞鱼永远都是这样,随便你怎么讲,总比盯着脚好。”
“当然了,沉老师别的部分也一样伟大。”少年说着,视线顺着她的脸往下移动,跳过了胸部,落到灰白色格裙下纤细修长得过分的小腿,顺着雪白晃眼的肌肤往下,停在踩着一尘不染的白色短袜和黑色制服鞋的小脚上。
“无药可救的垃圾,还在看哪里?!”沉曦用馀光注意到他的视线,咬牙切齿,以忍无可忍的感觉狠狠给了他一击。
“看看都不?”
“讲了唯独这条禁!”
“沉老师,有些事情可疏不可堵,你这样搞一刀切是不可能成功的,我劝你早点改变观念!”
“少废话,程飞鱼没资格反驳我,需要做的就是服从命令!”
以搂在一起的亲密姿态在林荫道上漫步的两人,从路人的角度看和大学里随处可见的情侣没有任何区别,当然,前提是抛开时不时爆发争吵的奇怪对话的话——
很快,两人来到了写有生命科学技术学院的楼下,一个笑容和善的微胖青年迎接了两人,对方名叫顾凡,是学园理工的在读硕士。
“顾学长好,我是程飞。”少年握住对方的手。
“程总,你的事阮教授给我说了,先上来吧。”顾凡很热情。
上楼来到一间办公室,程飞把装在样品袋里的牙齿以及一根头发交给他,“就是这两样了,看看是不是一个人的,拜托了。”
顾凡拿起样品袋看了看,盯着里面的牙齿愣住,迟疑了下,“程总,能不能大概透露下这是哪来的,虽然技术上不难,但我还是有点——”
“我知道。”少年点头,抿了抿嘴,象在斟酌言辞,神情变得复杂,“学长,实不相瞒,事情是这样的,这颗牙是我表妹的母亲的,当年她母亲未婚生下她不久,就因为家里的压力受了刺激离家出,至今下落不明。”
少年露出不似作假的悲哀,忽然握住沉曦的小手。
话音落下,清冷少女瞳孔一缩,眸子微微睁大看向他,眼里的困惑一闪而逝,张了张嘴,有种想骂又没法骂的感觉,干脆转开脸不看他,倔强的唇瓣紧绷。
程飞继续说,“我表妹是被外婆带大的,她一直都渴望见到母亲,我们最近好不容易才在一家疗养院找到一个符合描述但是精神失常无法交流的女士,这颗牙是外婆去世前交给我们的她母亲的乳牙,这根头发是我们在疗养院拿的,正常亲子鉴定的流程太麻烦了,我们想尽快确认,所以——总之拜托你了。”
顾凡看向面无表情好象不善言辞的沉曦,脸上露出了深深的同情,点了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明白了,小妹妹你放心,我会尽快搞定的,有结果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谢谢学长。”少年十分感激,“那大概要多久?”
顾凡想了想,“呃,我今天刚好有空,顺利的话明天就可以弄完。”
“好的,学长辛苦了,真的感谢你。”少年郑重其事鞠躬。
“不用不用,先回去吧,我们电话联系。”顾凡连忙把他扶住。
很快,在顾凡的目送下两人走出大门,他看了看手里的样品袋,叹了口气,走进实验室。
另一边,走远直到完全看不见生科院的楼,程飞摇头叹息,顺手搂住身侧纤细的少女。
“沉老师,怎么好象不高兴,拔头发的地还痛?”少年观察那张让人看不腻的冰冷而姣好的小脸。
“不好意思,只是无法理解这条程飞鱼为什么会这么信口雌黄,难道这是水生哺乳类的天赋本能?”沉曦瞪了下他。
“小可爱,我不这样讲他怎么放心帮忙?这种事情直来直去可不行,麻烦好好理解我善意的谎。”少年毫不虚。
少女盯着他眼神闪铄了,最后还是扭开了脸,“鬼话连篇的程飞鱼,算了,反正完成目标就。”
“这不就是你需要我的地方?麻烦在心里好好接受。”少年搂了搂她的肩膀,不无得意。
“自以为是的程飞鱼,没人在这种地方需要你。”少女一脸冷漠,也不看他c
“昨天承认得好好的,今天又翻脸不认人了?”少年惊讶。
沉曦昂起下巴看向他,冷声语气加重,“麻烦搞清楚,我讲的是没在这种地方需要你,不是不需要你。“
程飞和她对视,想了想,“原来如此,那顺带一问具体是在什么地方真正需要我?”
“无可奉告。”少女又把脸扭开。
“稍微透露一下?”程飞探头进入她的视线,注视她的小脸。
“讲了无可奉告!”少女把脸扭向另一边,嗓音变得不高兴了。
“透露一点点也?”少年又探头,做了个“点点”的手势。
“无可奉告就是无可奉告!”少女恼火起来,轻咬银牙踢他。
“不讲就不讲,怎么还急了。”
“这里没人急,程飞鱼听不懂人话?!”踢他更用力了。
“又打又骂的还不急,唉。”
“厚颜无耻的程飞鱼——去死!!!”干脆把小挎包解下来,和小脚一起轮流对他发动攻击。
两人在激烈交战(?)中回到校门口,上车离开了。
“又要去什么地方?没事的话赶快回家上线。”运动过后的沉曦深吸了几口气平复呼吸,冷着脸注视窗外倒退的街景。
“来都来了,顺带去公司看一眼?”程飞随口说。
他平时偶尔也会去视察,不过总体上还是靠伊瑟娜管理真实科技的日常运转。
“不觉得有什么好看的。”沉曦撩开刚才打闹变得有些凌乱的鬓发。
“听说我们的原型机已经可以走路了,这可是关系到我和林萱琦分手的进度,真的不想看?”少年语气若无其事。
少女撩头发的动作停顿了下,小手放下来握住小挎包的细背带,瓮声瓮气,“勉为其难去看一下。”
“勉为其难的感觉也很可爱。”少年嘴角忍不住勾起弧度,以宠溺的感觉瞥了下她。
“闭嘴。”
银色轿跑车飞速驶向银环,钻进林氏总部对面的写字楼地下。
两人来到真实科技总部,推开公司大门时,最外面的工位一个人也看不到,计算机屏幕倒是全都亮着。
“怎么回事?”沉曦黛眉微皱。
“等下就知道了。”程飞牵着她的手往里。
两人来到公司内部,一个房门虚掩的房间门口,可以听到里面传来话音和类似金属敲打地面的哐当响声。
程飞带着沉曦推门而入。
只见诺大的房间里,中央是一块空出来的场地,场地上摆放着专门设置的诸政缓坡,楼梯和沙地之类的特殊地形。
一群员工正聚集在这里,聚精会神盯着场地中央。
一个没有外壳,浑身布满让人眼花缭乱的裸露线缆,电机和电路板的人形机器人正站在场地上。
身高和人类少女差不多的机器人象个刚学会走路被绳子牵着的孩子,一大串漆黑的线缆从天花板上的轨道垂落下来,连接在机器人的后背。
在所有人注视下,机器人象人类一样低下头观察自己,头部的光学模块指示灯闪铄,随着它的动作,全身电机发出低沉协调的嗡鸣,它看了看没有手掌的双臂,又亏流抬起两条腿,随后尝试着往前迈步,起初动作很慢也很僵硬,很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流畅自政,一个并非人类的机器以和人类无异的动作行走起来,让人油然而生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机器人快步走向面前的障碍,左摇右晃上了楼梯,又走下缓坡,再跌跌撞撞通过沙地。
房间里除了它行走时的声响,安静得落针可闻。